此文为绿芽基金会性教育项目官员张新宇在深度与激情—性教育青年工作者交流会上的演讲，演讲内容分为三个部分，此为第三部分。

 

 

我们刚刚说了乡村儿童和女性面临的那么多问题：多发的儿童性侵犯、不容乐观的生殖健康状况、早婚早育和性别歧视。是不是没有解决方法了呢？不是的。

 

首先我们要树立一种观点是：没有一种方法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问题。我们追求的并不是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，而是要因地制宜、对症下药。在面临一个具体的问题时，需要我们从各个角度去分析这个现象产生的原因，背后有哪些诱发因素，然后才能确定解决方法。比如，如果想解决农村的早婚早育问题，我们不可能要求国家出台一个政策，加大打击早婚早育的力度，比如对所有未满法定年龄的孕妇处以重刑或者罚以巨款。这种解决办法看似力度很大，但是绝对不可能解决问题，还会带来更大的伤害。而如果我们对这些孩子进行一些基础的性教育，告诉他们如何避孕，并且提供一些避孕工具和药品，甚至能提供一些进修和工作的机会，那这样的介入肯定会比刚刚那种方式更加有效。

 

性教育包含很多不同的议题，无论我们关注的是哪一个议题，最终都会发现：我们要对抗的敌人不是一个个个体，而是个人背后更为庞大的一个体系。这个体系是我们几千年来形成的文化，是人们习以为常的思维和生活方式。比如，几千年来，我们崇拜生殖、信仰结婚和生育。在这种思维方式下，同性恋必然会被视为一种不可接受、违背自然、没有意义的东西。我们要对抗的是惯性，而惯性的力量是非常庞大的，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间消失。另外一个同样强大的力量是行政命令。但是无论如何，哪怕面对这样巨大的反作用力，我们的行动依然可以带来效果。

 

 

我觉得在我的工作中，有两个故事是最能够阐述什么叫「行动带来的效果」。我曾经认识一个朋友，她今年五十多岁，是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乡村妇女，遭遇过家庭暴力。在她那个时代，离婚在农村几乎是一件不可想象也无法得到原谅的事情。然而她离开自己的生活环境，到了北京，由于偶然的机会，加入了一家帮助农村女性的公益机构。当我认识她的时候，她已经在这个机构工作了十多年，她平时对接的伙伴都是一些国际上著名的大型基金会。后来她说，她自己曾经以为自己的人生是没有什么希望的，但是一点点外力就把她从原来的那种环境里拉了出来。她不仅帮助了自己，还帮助了许许多多农村女性。其实，我们的工作中也遇见过很多这样的乡村妇女，一点点机会和资源都能帮助她们发光发热，她们身上蕴含着无限大的潜能。

 

 

那另外一个故事呢，可能很多人都听过，智行基金会的杜聪老师很爱说的一个故事。在退潮的时候，很多海星搁浅在沙滩上，因为缺水，随时会死亡。一个小孩不停地把海星扔回海里。有人对他说：海滩上有几千万个海星，你扔下去几个又有什么意义呢？这个孩子说：“对于我扔回海里的每一颗海星来说，都具有意义。”我们可能在一时间没有办法去对抗整个体系，甚至有的时候我们试图改变的某个个体，也会有很多的反复。但是我们还是要相信人的潜能，她们是能够发生变化的。而无数个体的变化，最终会带来体系的革新。

 

 

我自己入行也不算很久，只是四年多的时间。但是在这四年中，反家暴法从无到有，性教育也在全国范围内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思考性别平等的问题。所以，只要我们坚持下去，在十年、二十年之后，一定能够看到更为显著的变化。最后还是把我觉得特别好的这句话送给大家：“我们的努力终将改变潮水的方向。”

 

这个就是我今天的分享。谢谢大家。

 

文：张新宇

编辑：何红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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